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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1 再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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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刻鐘之後,謝花寶忽感胸中憋悶,旋即咳出一小碗黑痰,且有一股腥臭味。

見此情形,倪重陽嘴角露出一絲笑容。再調理數日,謝花寶的咳嗽,必可痊愈。

倪重陽走後,謝花寶對著玉屏風出神。

“小姐,藥煎好了。”奴婢進來,手中拿了藥碗。扶謝花寶坐起,並於她身後墊了個枕頭。

謝花寶但見黑色的藥汁盛在鯉魚跳龍門圖的青花瓷碗內,很有喜感,她鼻子抽了抽,那濃郁的藥味也好像淡了,便問:“這藥可是倪公子開的那副?”

“正是。小姐今天看起來很高興呢,奴婢見了也高興。小姐就應該天天這麽高興才對。”奴婢打量著謝花寶,每當謝花寶這個病發作的時候,她都是郁郁寡歡的。可是今天卻是例外。

謝花寶想起倪重陽,心裏就會莫名的喜悅,連帶著他開的藥也不覺得苦了。

一口氣喝完了,奴婢奉上蜜餞,謝花寶也不吃,用舌頭舔了舔嘴唇,奴婢服侍她繼續躺下不提。

楊端午幫燒餅店的這幾日,店鋪生意****火爆,買燒餅的,買醬料的,簡直是絡繹不絕,楊端午也是累的不行,到了晚上,她累極還要和何湘捷一起做飯。

倪重陽總是很晚才回來。

“如湮,你也要常來做客才對。”楊端午把飯碗撤了,奉上果品茶水,和李如湮坐下聊了一會兒,李如湮說:“端午姐姐,這是我做的刺繡,送給你的。你看看喜歡不喜歡。”

楊端午接過,見刺繡上是一對比翼雙飛的鳥兒,做工精細,針腳紮實,很歡喜:“多謝如湮,繡了這麽好的帕子給我,日後我可要隨身帶著了。”

李如湮然後起身:“娘在村口等我呢,我也要走了。”

“這麽晚去鎮上做什麽呢?”楊端午隨口問了句,一面親自送她出門。

李如湮說:“是去謝家九小姐宅裏,她這兩日舊病覆發,需要人照顧,我娘是個熱心人,因為和謝家也算朋友,就帶著我去。”

李夫人這麽做,無非是想攀上謝家這麽個權勢,好日後為她的兒女多謀條路罷了,楊端午可以理解。

李掌櫃在店裏忙前忙後,指揮著幾個夥計把新到的藥材分門別類放好。

其中,有一袋藥材叫代赭石,是一種礦物藥材,重的很,幾個夥計好不容易把這藥材挪下車,不知怎得,竟把站在門口的李掌櫃給撞了個正著。

當下,李掌櫃就應聲倒地,甚至來不及哼一聲。

“快,快,快把掌櫃擡進去!”人群頓時躁動起來,從內屋也跑出來好幾個夥計。

倪重陽正在裏面看病,忽然聽到外面異樣的吵鬧聲,還以為是李掌櫃跟誰發生了口角。

忽然,門被重重的推開,不止看病的老者被嚇了一跳,連倪重陽都被驚了一下。

“倪大夫,快!快過來看看李掌櫃,剛才被撞暈了。”一個夥計喘著大氣,一臉哭喪的樣子。

倪重陽去鎮上工作後,楊端午端著洗衣盆子出來,正好遇上李如湮。

“端午姐姐。”如湮走過來,主動打招呼。

楊端午笑道:“如湮妹妹,去哪裏呢?”

李如湮說:“去把繡好的帕子交給收布婆子。在家裏無事,做了好幾個帕子玩,娘說可以賣的,就賣給那婆子。”

“如湮妹妹可真是心靈手巧。”楊端午很喜歡這個小村姑,“可惜我要去幹活了,不然一定和妹妹好好聊聊天。”

李如湮臉上帶著紅暈,說:“端午姐姐,你把衣服給我家裏的奴婢洗吧,你來我家裏坐坐,我們聊天。”

這李如湮太單純善良了,楊端午都不想拒絕了,可一想到沒幹完活,何湘捷就會找岔子,便忍住了:“今天就不了,如湮妹妹,你若是有空,就也來我家裏坐坐吧。”

“嗯。”李如湮抓著她的長辮子,低著頭,小步小步地走回家去了。

楊端午默默瞧了李如湮的背影一會兒,嘆道,這天下竟會有如此好看的腰段兒。細柔的好像柳條,端午都好想摸一摸,更何況是男子呢。

李如湮長的很清秀,人又文靜,待人和氣,身段又婀娜多姿,只怕走到哪裏,都很讓人喜歡的。楊端午想著就去河邊了。

而這邊,大藥鋪裏,瞧表情,倪重陽就猜到,這撞上李掌櫃的,就是這個魯莽的夥計。

送走老者後,倪重陽專心給李掌櫃診治。

細問了夥計之後,倪重陽得知,這李掌櫃是頭部著地,並且,前額也是被那礦物藥材重擊了一下。

這頭乃諸脈交匯之處,稍有不慎,可能釀成不治之癥。也難怪這魯莽的夥計如此憂愁,萬一這李掌櫃有個三長兩短,這夥計也就不要想有好日子過了。

倪重陽仔細的查看了李掌櫃的頭部,並沒有發現什麽破口,甚至李掌櫃的頭皮只是一點點發紅,沒有出血的地方。

“李掌櫃,李掌櫃!”倪重陽邊喊邊推了下,可李掌櫃絲毫沒有反應。倪重陽的臉上,柳眉微皺。

“倪大夫,你可一定要救救李掌櫃啊,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。”看見倪重陽的表情,這夥計更加害怕了,就差點跪下來求倪重陽。

“好了,李掌櫃死不了,沒什麽事,你們都先下去,有需要,我會叫你們的。”倪重陽揮一揮手,幾個識趣的夥計趕忙把這魯莽的夥計拉了出去。

終於安靜了,倪重陽深吸了幾口氣之後,坐在了李掌櫃的身邊開始診脈。脈診之餘,倪重陽另用手試探了下李掌櫃的呼吸,雖然微弱,卻還是均勻的。

倪重陽又拿毛筆刷了下李掌櫃的腳底,發現李掌櫃還是有知覺的。

可即使如此,李掌櫃依然不省人事。

倪重陽判斷,李掌櫃所患為“氣閉”之癥,多為情志或突然外力所致。

患病者,最大的特征便是久呼不醒。

倪重陽取三寸銀針一枚,對準李掌櫃的水溝穴快速一紮,旋即撚轉數下。

“咳,咳,咳!”插在李掌櫃鼻下水溝穴上銀針還沒拔下,李掌櫃便已蘇醒,猛的坐起來,嗆咳不已。

“該死的,剛才是誰撞了我!”李掌櫃剛緩過神來,便破口大罵。

門外,那魯莽的夥計聽見李掌櫃的聲音,真是又害怕又高興。

“掌櫃,你這意外受傷,不宜動怒,先調理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!”倪重陽提醒道。

李掌櫃剛緩過來的氣,被剛才那麽一喊,又是一頓嗆咳。

“也罷也罷!”李掌櫃深吸了口氣,又安安靜靜地躺了回去。

倪重陽又認真的查看了一遍李掌櫃的身體,發現雖然李掌櫃的身體無大礙,但全身的氣血還是處於紊亂狀態,如不能及時調理,後期很可能出現久治不愈的頭痛頭暈。

李掌櫃也是不敢大意,在倪重陽的建議下,特地選取了上好的三七來給自己調理。

這三七是名貴的藥材,也是醫家很喜歡用的一味藥。三七不僅善於活血止痛,還兼有補益的功效。

當晚,李掌櫃服用了三七之後,才上床就寢。可到了子時,李掌櫃忽然頭痛欲裂,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腦袋。

翌日,天微亮,李掌櫃才又昏昏沈沈睡過去。

倪重陽早就料想到李掌櫃不會如此輕松痊愈,一大早抓了一付藥後,便去了李掌櫃的家中。

果然,李掌櫃似乎比昨日病的更重了,倪重陽眼前,李掌櫃呼吸急促,甚至連意識都有點模糊了。

見到倪重陽竟然登門探訪,李掌櫃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,伸手朝倪重陽的方向吃力的揮舞著。

倪重陽大步上前,握著李掌櫃的手,安撫道:“掌櫃安心,只一針便可解。”說罷,倪重陽拿銀針,在李掌櫃的百會穴及前後四神聰,快速施行手法。

頓時,李掌櫃感覺全頭如剛洗過一般,清爽的很,甚至連眼睛都明亮了不少。

“妙哉!妙哉!”李掌櫃不禁對倪重陽的醫術膜拜起來。

“為何我昨晚頭痛欲裂?不是服過三七,全身氣血就通暢了嗎?”李掌櫃不解的問道?

“掌櫃昨日意外受傷,頭部氣血肯定紊亂。如不用三七催速,恐怕拖成舊疾。”倪重陽解釋道。

“如此說來,你是明知我昨夜會頭痛欲裂?”李掌櫃看著倪重陽的眼睛裏,更多了幾分驚訝。“掌櫃息怒,一切為掌櫃身體著想,今明兩日,再調理兩天後,掌櫃便可痊愈,行動自如。”

“如此甚好!”李掌櫃越來越覺得倪重陽的深不可測。楊端午笑道:“謝家的事,莫非我應該知道?我有千裏耳不成嗎?”

“那也不是,這兩日,我聽我伯父說,倪公子天天都在謝姑娘的宅子裏,醫治到很晚才走的。我以為,倪公子告訴姐姐了呢。”李如湮說著,卻見楊端午忽然失了神,楞在那裏,又叫了一聲:“端午姐姐,我走了。”

“哦,好走啊。我就送到這裏了,路上小心。”楊端午熱絡地說道,轉身回去。

楊端午坐在床邊的竹椅上,一只手放在膝蓋上,另外一只手撐在下巴上,難得露出一副悠閑的樣子。

可她的大腦,卻在飛速轉動。

原來倪重陽這兩日,是去謝府專門給謝花寶看病了。

謝花寶她是見過的,才貌自是無雙的,家世又高,大銘朝任何一個男子都想娶這樣的女孩子。當然,偏偏她又是林安夜的未婚妻。

楊端午是很不在意男人的,或者她總故意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,因為她害怕受傷。可如果結婚了之後,她卻是會變的很在意。

“重陽哥哥不是去鎮上行醫嗎?他和我說都是呆在店鋪裏的,怎麽會都呆在謝家宅子裏呢?”她第一次,感覺到不安全感。

因為是首次去鎮上工作,楊端午怕倪重陽不熟悉,每次回家,都會問他在鎮上做了什麽,有什麽難題,所以倪重陽也會都回答她。可是倪重陽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去謝宅看病,並沒提到整日呆在謝家。

正想著,倪重陽回來了。

端午去倒水給他洗臉。

“瞧我給你帶來什麽好吃的。”倪重陽從包裏拿出兩串糖葫蘆,“這是你愛吃的。”

若是在往常,楊端午定然會很開心地接過,可這次她只是瞪大眼睛,看著倪重陽。

“怎麽?這麽看著我做什麽?我臉上有東西?”倪重陽溫厚一笑,楊端午眼神閃躲著,問:“你今天去哪裏了?”

“在藥鋪工作啊,還能去哪裏呢?”倪重陽隨意地回答,把毛巾攪了攪,把臉擦幹凈了。

楊端午過去把臉盆倒了,倪重陽已經坐在書桌前看書了。

楊端午沏了一杯紅茶給他,他喝了一口,很認真地寫起來,無非就是今天的病情記錄的。

楊端午不好打攪他,便出去餵豬了。

給豬餵食,清理豬圈,再把衣服洗了,拖地,把明天的豬草切好,剁碎,都忙好,看到何湘捷在打掃院子,端午又過去幫婆婆把院子給打掃了。

然後就洗浴進屋,倪重陽也剛好泡好腳,要上床了。

楊端午走過來,把被褥疊了疊,說:“你今天去哪裏了?”

“端午你今天怎麽了?不是問過一次的嗎?”倪重陽把手放在端午肩膀上,“我說了,今天是在工作。”

“去哪裏工作呢。”

“當然是在店鋪了。”

“你確定?”楊端午的聲音高了一點。

倪重陽點點頭:“我不是給藥鋪工作還是給誰工作呢?”“你今天不是呆在謝家宅子,給謝花寶看了一天的病嗎?昨天也是。”楊端午說。

倪重陽楞了一下:“你怎麽會知道?”

“你承認了,可是你為什麽要騙我呢?”端午推開他,後退了幾步。

“我沒欺騙你啊。我是給藥鋪工作,去謝家給花小姐看病,也是藥鋪工作的一部份啊。”

“你還狡辯。”楊端午說,“我一直以為你很老實的,你怎麽也會說謊呢?”

這讓她還能相信誰呢?

“我不認為是這樣。”倪重陽說,“我的確是去過謝家宅子,可並不如你說的呆了一整天。我看完就回來了,大約是一個時。(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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